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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文出处:《客席》2023年五月号
封面图出处:东京爱乐乐团
翻译:白思特(有删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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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仅供学习交流,禁止一切形式的转载、复制、摘抄、截图】
以前我常常提到以后想要演奏的作品。但如果要把那些作品全部弹完,我大概是活不长了。所以现在从现实的角度来看,我正在优先考虑三部作品。贝多芬钢琴奏鸣曲全套、巴赫平均律键盘曲集、还有拉赫玛尼诺夫的所有钢琴作品。
Q:今年一月,你在意大利多个城市都举办了独奏会。欧洲的古建筑应该有着别具一格的氛围,你觉得呢?
A:在我最近去过的国家里,意大利是屈指可数的美丽。在罗马的经历更是让我无法忘记。演出结束后的第二天,我在梵蒂冈美术馆亲眼看到了许多伟大的作品,比如米开朗基罗的《创世纪》。我一边想象自己成为了十八岁的李斯特,一边走进西斯汀小堂。那一刻,我像是听到了贝多芬的庄严弥撒、罗西尼的《小庄严弥撒》和李斯特的《b小调钢琴奏鸣曲》。我在这里获得了灵感,构思了一套以罗西尼-普朗克-李斯特的作品组成的独奏会节目单。我今年的目标之一就是把这套节目搬到舞台上。
Q:我还很好奇你在日本和米哈伊尔·普列特涅夫/东京爱乐乐团一同演出协奏曲的感想。众所周知,普列特涅夫既是指挥家,也是一名杰出的钢琴家。
A:普列特涅夫先生给了我很多忠告,也讲了很多有趣的故事。但他平时不怎么接受采访,所以我如果在这里引用他的话可能不太合适,但我可以说,和普列特涅夫指挥的三场演出是一种“没有任何担忧的自由”。
Q:以后像这样的协奏机会应该会越来越多吧。
A:以前我曾经回答过,我在独奏和协奏中一定是更喜欢独走的。协奏的时候让我最不安的因素是——“需要在音乐性方面做出太多妥协“,所以我总是抱着一种不安的心情。和普列特涅夫的协奏是我能在音乐性方面自由表现的经历,所以能够长久地留存在我的记忆里。
Q:连续不断的演出行程和长距离的移动应该让你很疲惫吧。作为职业演奏者,健康管理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,你还在利用“年轻”的优势(?)来克服吗?
A:其实我不知道该怎么进行健康管理,所以才不做的,而且只思考音乐这一件事就让我非常忙碌,也来不及想这些。上次在去巴黎的飞机上有种感觉:“要是在这样下去的话,恐怕是活不长了”。不过在我的人生里排第一位的是音乐而不是我,所以以后应该也很难保持这两者之间的平衡吧。
Q:你好像一直坚持刘海盖过眼睛的造型。这么长的头发,在舞台上不会觉得不方便吗?
A:说实话,我是没有时间剪头发,才一直保持这样的发型。如果我有时间剪头发,就会在理发以后上台。要是一直练习的话,真的是“没有时间了”,才会保持那种状态上台。
Q:对在多个国家之间奔波的演奏者来说,品味美食也是一种令人愉悦的享受。
A:我在巴黎吃了蜗牛料理,一开始我真的非常抗拒,但是吃了一口以后发现还挺好吃的。
Q:既然你已经去过这么多国家了,那么有没有一些非常想去的城市呢?比如说让你仰慕已久的“文化国度”之类的……
A:伦敦和阿姆斯特丹。这是我从小就心生向往的地方。
Q:在两个地方中,你已经因为之前的Wigmore Hall独奏会去过伦敦了。
A:登上Wigmore Hall的舞台是我从小到大的梦想。演出节目单也拟好了。我想在上半场弹巴赫的哥德堡变奏曲,下半场弹贝多芬的迪亚贝利变奏曲,返场曲目是舒伯特降B大调钢琴奏鸣曲D960。我非常仰慕英国文艺复兴时期的音乐,尤其是威廉·伯德、奥兰多·吉本斯、John Bull等作曲家,所以也非常想在英国生活。
Q:理由非常详细呢!那阿姆斯特丹呢?
A:钢琴家尤里·叶戈罗夫(Youri Egorov)在阿姆斯特丹的土地上扎下了根。他是我非常喜欢的音乐家,身为俄罗斯人的他为了隐瞒自己的性取向,选择在意大利的演奏旅行途中逃亡,在阿姆斯特丹旅行。他最出名的演奏几乎都是在阿姆斯特丹完成的。虽然他由于罹患绝症,过早地离开了人世,但我想亲自前往这座城市,用身体来感受这位演奏者的伟大之处。
Q:在国外的生活应该不是很容易吧。比赛以后,你和IMG签约了。你从IMG哪里得到过哪些帮助呢?
A:IMG了解如何和音乐家交流,懂得帮助他们成为真正的艺术家,而不是一个徒有其表的艺术家。他们为我介绍了能给予我灵感的演出,还有作为音乐家一定会喜欢上的演出,他们对我来说就像《神曲》里的维吉尔一样。
乍一看像个黑箱子般的钢琴是一种无限的乐器。通过钢琴,你既可以在宇宙探险,也可以聆听大地的呻吟。这种乐器既像上了年纪的老人试图翻看年轻时的情书,又像自然的歌唱。你还能从中感受到深不见底的孤独。人类所有的“生”和自然的伟大都包含在名为钢琴的乐器里。还有,我是能通过钢琴感受到这一切的存在,这个事实让我心怀感激。
Q:一般大家都认为钢琴家的手越大越好。虽然你的手也算比较大的,但我觉得你的手比起大或者小,骨骼很结实这点更加引起了我的注意。
A:我好像没办法从我的手上找到什么优点。很笨,而且不细腻。尤其是起床以后就立马开始弹琴的时候,真的会感觉这是一双弹不出来任何一个音的、让人心寒的手。
Q:哈哈,这是所有的钢琴家都会感同身受的部分吧。但为了能够驾驭钢琴这个庞大的乐器,基本的身体条件应该也是很重要的。
A:我认为音乐家是用心和耳朵来演奏的。因为不是身体条件好就能成为真正的音乐家。虽然我刚刚还在抱怨我的手,这么说有点尴尬……但不论先天的手指条件如何,这对成为一个好音乐家来说,既不是优点,也不是缺点。
Q:你在正式开始练习前会进行一些什么活动吗?
A:以前我好像回答过,我会练习哈弄的音节。最近也在练习音阶,左右手同时练习不同的音阶。比如说,左手练习a小调音阶下行的话,右手就同时练c大调音阶上行。比起活动手指,更像是一种脑力练习吧。
Q:我还想更具体地问你一些和触键方式有关的问题。你的手和手腕常常离键盘很近,越是有强度的触键,你的手就会像跳起来一样抬得很高。你是怎样考虑这些手势的?
A:演奏的时候我完全不会在意我的动作。我并没有从孙旻秀老师那里学到“怎样去弹钢琴”,而是学会了怎样对待音乐、创造音乐,以及如何探索。在练习的那刻,就只剩下创造音乐这一件事了。我完全处在一个无意识的世界里。
Q:应该有很多读者好奇你的练习方式。你应该不会藏着什么很厉害的秘诀吧?
A:真的有很多人问过我“你是怎么练习的?”一直以来,我也对伟大的音乐家们的练习方法非常好奇。有时候甚至想偷偷潜入他们的家里问他们。但是今年我读了一本从孙旻秀老师那里拿到的书之后,我心里得到答案了。我发现伟大的音乐家们的练习方法,还有把我的练习方法说出来都是没有用的。
Q:很好奇是哪本书。你提到的书常常都会成为话题。
A:赫尔曼·黑塞的《流浪者之歌》。故事讲的是,领悟不是从某人的教导中获得的,而是需要经过自我探索、思考后才能得到的结果。我凭借我所仰慕的人的教导,是领悟不了的。我还是一个正在为了获得领悟而努力的、尚且不足的人,在回答我自己的方法上有点谨慎,虽然害怕有人会因为我的这个回答而受到影响……不过重要的还是“必须自己体会”这件事。
Q:光凭借实力是不能保证一定能够在比赛中获得冠军的。你应该也不是为了冠军才开始参加范·克莱本比赛的,一开始参加比赛的决心是什么?
A:我希望不仅在国内,也能在海外分享我的音乐。我想确认一下我日后能否一直作为演奏者生活。
Q:在冠军公布的那一刻!最先想到的人是谁呢?
A:虽然有很多人帮助过我,但那一刻,我最先想到的是在我心中非常有分量的、伟大的艺术家们,还有孙旻秀老师。我常常在上台前祈祷,希望我能为所有伟大的灵魂献上这场演出。范·克莱本比赛的时候也是一样。
Q:在备赛过程中,让你觉得最困难的比赛是哪一轮?
A:莫扎特第22号协奏曲吧,也是最让我感到遗憾的一场演奏。这次范·克莱本的日程真的很累。第一轮、第二轮的演奏顺序是完全相反的,前一轮是最后一个,下一轮就是第一个。从四分之一决赛开始,想维持体力就有点困难了,最让我感到遗憾的莫扎特协奏曲是超技练习曲结束后的第二天,虽然我熬夜联系了,但因为前一天的演奏已经让我非常疲劳,身体不太能跟得上了。真的是地狱般的一轮比赛。
Q:但是决赛的拉赫玛尼诺夫第三号钢琴协奏曲的反响非常不错,虽然你总是对自己的演奏不太满意,但是这场比赛结束以后,心情应该有点不一样吧?
A:那场演奏是漫长的比赛日程结束的时间,我最先想到的只是“现在我能弹其他的曲子了”。一整天都在苦恼着该弹什么样的曲子。(比起比赛本身),反倒是一边和朋友们聊天,一边在思考以后的演奏吧。
Q:为了能一直活动下去,生活方面也需要发生一些改变吧。
A:我一直在京畿道始兴市生活。而且我也逐渐意识到,我在那里生活的日子也不剩下多少了。那是个在我每天埋头练习、感到极度孤独的时候,将生命一点点赋予我的地方,一想到自己要离开,就会觉得非常遗憾。但是我也很期待即将到来的新变化。
Q:身为钢琴家,为了追求完美,需要放弃很多日常的生活吧。
A:我一直和钢琴生活在一起。在一个比卫生间稍大一点的练习室里。一整天都待在那里的话,有时候精神上会觉得很疲惫。每天都想着放弃,之后和做音乐的同僚们见面,一起笑、一起哭。和许久不见的朋友们一起坦诚地聊天,会发现他们也因为音乐而幸福、因为音乐而疲惫。但我知道,和新的音乐邂逅的过程是一件幸福的事,是最值得我感谢的生活,所以我会一直坚持下去。
Q:你是否有和心意相通的音乐同僚们一起演奏室内乐的计划?你之前和在民(大提琴家喊在民)合作过,你应该也在韩国艺术综合学校遇见了很多朋友们吧。
A:我认为室内乐要和实力出众的人一起合作才行。和在民这样的音乐家合作,我能学到很多。一起准备的时间也变得非常幸福。
Q:你在将近20岁的年纪就取得了职业生涯里的成就。你觉得你在哪些方面有所成长呢?
A:我反倒觉得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前,我对待音乐的态度更纯粹。那是只有我和音乐存在的、完美的时间。最近我很羡慕那些生活在科技进步时代之前的艺术家们。我在比之前更多的活动中经历了一些事,这好像让我感到更孤独了。我也很担心这样的变化会影响我的音乐。
Q:比起外部(的环境),你更倾向于从内心寻找表达音乐的灵感,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感受吧,以前你在某采访中提过,你喜欢里尔克的《给青年诗人的信》。书中有这样的内容:“对你来说,你的青年时代是珍贵又优秀的财产,是记忆的宝库。你是否也经历过一些赋予你灵感的时期?
A:应该是从14岁到16岁为止吧。我一边上学,一边见了很多人,常常和朋友们聊天。这个时期对我的演奏生活起到了帮助。想起当时纯粹只喜欢音乐的我,即使是现在也能有很多音乐方面的点子在脑海中浮现。毫无偏见地接受许多不同的演绎,一边憧憬(这些艺术家)、一边想要成为他们的日子……
我认为音乐中重要的东西是:想象力、能够召唤出新生命的能力、以及音乐家为了将心中纯粹的音乐结晶带到现实世界而作出的奉献。
Q:日后你想和哪些音乐家合作?
A:我想和指挥家卡洛斯·克莱伯合作全套贝多芬钢琴协奏曲,想和男高音歌唱家尤西·毕约林合作duo、想和意大利四重奏合作五重奏。
虽然这是不可能实现的梦想,但最近我只要有空,就会一边听音乐,一边想象。我会想起一些思念已久的人,也会为了在天上的那些尚未实现梦想的年轻艺术家或小孩子们祈祷。一想到他们,我就会很心痛。这也让我有了一定要更加努力的使命感。我一直认为,他们的灵魂被我的内心所吸收了。
Q:你的音乐追求更偏向于哲学层面,这和你的老师孙旻秀,以及孙旻秀的老师罗素·谢尔曼有关。
A:我不知道我有什么天赋,但我觉得在遇见贵人这方面应该是天生的。每次在非常重要的时刻,我都会遇见很多好人。从8岁的时候在艺术殿堂学院选拔考试中收下我当学生的金敬恩(音)老师,到14岁的时候第一次遇见的孙旻秀老师、16岁签约的Moc production、去年签约的IMG……他们的能力比我更优秀,他们愿意和我一起,我真的非常幸运。
原文出处:《客席》2023年五月号
封面图出处:东京爱乐乐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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